如何錄好管風琴的聲音,首席錄音師獨家揭秘。
近日，太平洋影音出版發(fā)行的《時空之旅·沈媛管風琴獨奏專輯》大受歡迎，面市兩周，首批CD接近售罄。有聽眾拿這張專輯和“黑教堂”等經(jīng)典管風琴對比，稱贊專輯整體的效果和質量達到國際一流水平，是國內近期難得一見的精彩唱片專輯。太平洋影音還將推出本專輯的黑膠唱片、磁帶版本，不日面市。
《時空之旅·沈媛管風琴獨奏專輯》
vs
“黑教堂”（ Cantate Domino ）
眾所周知，管風琴是具有獨特個性、每臺管風琴的聲音都不一樣的樂器，保留每臺管風琴的獨特聲音是很多著名的唱片公司，如德國的Archiv、法國Harmonia Mundi，成立初衷，如何在錄音上保存和準確反映每臺管風琴的聲音，都是擺在錄音師面前巨大的問題。
在這次《時空之旅》的錄音中，星海音樂廳副主任、中國十大錄音師之一的楊震帶領他的錄音團隊，以嚴謹?shù)膽B(tài)度、精湛的專業(yè)精神和高超技術，很好地捕捉了星海音樂廳中那臺大型捷克管風琴的聲音。日前，楊震專門揭秘了如何錄好這臺管風琴的聲音。
《樂器之王的威力·沈媛管風琴獨奏專輯鑒賞會》
星海音樂廳副主任楊震（左）、太平洋影音有限公司CEO趙毅敏（右）
【采訪：趙毅敏】
【文字整理：Sasa、秦祖賢】
楊震
星海音樂廳副主任
中國十大錄音師之一
管風琴的結構和特性
星海音樂廳交響樂大廳中的管風琴是捷克的Rieger-Kloss制造和安裝的，Riger是世界上著名的管風琴制造家族，說得稍微絕對一點，世界上幾乎所有制造管風琴的分支，都是從這個家族的人開枝散葉出去的。星海音樂廳這臺管風琴是1998年安裝，屬于最大型的管風琴，重40噸、寬14米、高9米、深5米，擁有四層手鍵盤、腳鍵盤，分為法國風格和德國風格兩層主鍵盤，另外的兩層鍵盤分別是伴唱鍵盤和強弱音鍵盤，還有84個音栓，琴內共有近7000根金屬和木制的管子，最大直徑約在一米左右，最小比筷子還細。
實際上每一架管風琴都是不一樣的，它是根據(jù)建筑來定制，而且它會根據(jù)你的要求在里面設置的音栓、音管的布局、鍵盤的布局、低音腳鍵盤的布局、弱音的方式，甚至包括鼓風和控制的方式都是不一樣，沒有哪兩架琴是一模一樣的。
為了深入了解這臺管風琴的特性，中央音樂學院的沈媛老師每次來到星海音樂廳都會花費一段時間來仔細研究這臺管風琴的結構，包括鍵盤的布局、音栓的分布、音色的組合等等。通過多次摸索、研究和演出的經(jīng)驗，她逐漸開始掌握并發(fā)展了這架管風琴的演奏技巧和特性。
星海音樂廳的管風琴規(guī)模巨大，雖然我們平時在演出時只能看到外表，但其實琴體深入墻體內5米，琴身高達3層樓，總重達40噸，7000多根音管，可謂是一件珍貴的寶藏。沈媛老師不僅經(jīng)常抽出時間來深入研究這臺琴，進行修補和維護工作，還組織了一支高水平的團隊，專門負責音樂廳管風琴的保養(yǎng)，才使得琴的狀態(tài)保持得如此出色。這次出版的傳記小冊子是一份重要的文獻資料，上面詳細羅列了琴上每根管子的編號、音栓的名稱等關鍵信息，為這臺管風琴提供了詳盡的記錄。
星海音樂廳的管風琴擁有4層鍵盤，再加上腳鍵盤共有5層鍵盤，同時裝配有84個音栓。演奏者在彈奏的過程中需要不斷地做出鍵盤和音栓的組合和儲存，同時還需要思考如何在演奏中選擇不同鍵盤和音栓，以及采用哪種方式彈奏，以實現(xiàn)理想的效果并適應自身的風格，這無疑是一項相當耗費體力的工作。沈媛老師是一位集美貌與智慧于一身的杰出女性，她經(jīng)常親自爬入琴體內部，攀爬梯子進行修琴工作。年輕貌美的她不僅擅長演奏，而且在琴的維護方面也游刃有余。作為青年長江學者，她在34歲時已經(jīng)取得了如此顯著的成就，可謂勤奮與才華相結合，使她充滿魅力，無人能擋。
沈媛
管風琴演奏家
青年長江學者
如何錄好管風琴的聲音
事實上，管風琴是一種非常難以錄制的樂器，錄音的難度極高。錄音師楊震及其團隊經(jīng)過長時間的研究，從演出效果入手，探索如何最好地捕捉這臺管風琴的聲音。與其他樂器不同，管風琴的錄音需要考慮許多因素。它無法被視為單一的音源，比如錄制一個人的歌聲或小提琴的演奏，這些樂器的聲音可以視為一個點源。然而，錄制鋼琴和管風琴的聲音已經(jīng)超越了單一的聲源，這使得錄音變得異常困難。因此，成功地錄制出管風琴的聲音是一項極具挑戰(zhàn)性的任務。
管風琴的規(guī)模寬廣，體積巨大，內部有眾多機械和電子部件。它的發(fā)音方式也與其他樂器有很大不同。照片中展示的是金屬管，但這些管并非一概相同，實際上它們會根據(jù)不同的音區(qū)進行分類，而且使用不同的材料和合金制成。此外，管風琴內部還包括木管，這些木管的形狀有方的也有圓的，它們的發(fā)音音區(qū)、發(fā)音方式以及音色都各不相同。因此，管風琴的內部構造和音源多樣性使得其發(fā)聲過程更加復雜和豐富。
為了錄制這架管風琴的聲音，楊震團隊使用了共22支話筒，其中有4支放在琴的內部。琴內高達3層樓，有門，還有梯子，可以進入其中。楊震老師在第2層從左到右均勻地安放了4支話筒。當然，這是需要經(jīng)過測試的，他們在外面彈奏，楊震老師則在內部聆聽。在內部聆聽時，可以聽到許多在外部聽不到的細節(jié)，比如那種令人震撼且近乎貼臉的低音。整體錄音的思路是將這臺管風琴的全貌通過唱片錄音展示給聽眾。在后期制作中，必須對眾多話筒的聲音進行平衡處理，錄音師并不會僅僅將內部四只話筒的聲音放大，而是在整體上進行平衡調整。內部話筒的作用是提升音質，增強親近感。
為何采用空場錄音
這次選擇進行空場錄音的原因是在星海音樂廳，管風琴的最佳聽音位置實際上是在舞臺上。為了捕捉最真實的聲音，錄音時主要的話筒陣列被放置在舞臺上，總共使用了9支話筒，以全景聲的方式錄制。唱片上呈現(xiàn)的是立體聲版本，而原汁原味的全景聲Dolby Atmos版本已經(jīng)在Apple Music和QQ音樂上線。全景聲和立體聲的效果不同，前者更像是坐在音樂廳內部沉浸在音樂中。為了使錄音呈現(xiàn)更大的音場，楊震團隊還使用了展寬的話筒。最重要的是，還在觀眾席中設置了一些話筒，以突顯星海音樂廳獨特的聲音特點。經(jīng)常光顧星海音樂廳的聽眾一聽便能辨認出這是星海音樂廳的聲音，其特色非常鮮明。音樂廳的聲音被視為一個重要的指標，甚至在頂棚上的高處也懸掛了一些麥克風，總計達到22支話筒。
在專輯的第一段錄音有童聲合唱，童聲合唱的錄音方式也相當巧妙。盡管在今天的立體聲錄音中，聽起來管風琴和童聲合唱是在同一平面上，但實際錄音時，麥克風的布置是管風琴在觀眾面前，合唱團是在后方包圍的。觀眾聽環(huán)繞聲或Dolby Atmos版本時，才會感受到身處其中的效果。
為了確保童聲合唱的歌詞能夠清晰錄制，錄音師還額外加了4支麥克風，每個聲部都有一支，以增加多角度的錄音。后期混音更是一項相當繁復的工作。盡管管風琴是一件樂器，但出于錄音的理念，我們仍將其視為一個樂器組合。錄音師需要考慮到這個樂器組合中不同部分的高低音、方向等方面，以保留對藝術表達有用的元素，包括管風琴的聲音。因此，錄音師必須綜合考慮多個因素，以實現(xiàn)最佳的錄音效果。
廣州市越秀區(qū)少年宮小云雀合唱團
鄧群
合唱團指揮
關于前期錄制及后期調音
這張專輯的錄制歷時4天，充分的前期錄音工作為后期的制作奠定了堅實基礎，使其得以更加精雕細琢，呈現(xiàn)出更漂亮的效果。在前期錄音階段，錄音師和監(jiān)制必須要仔細觀察樂譜。音樂家在琴前彈奏時，無法直接了解通過話筒和音箱呈現(xiàn)出來的聲音效果，因此監(jiān)制和錄音師必須向她解釋預期的效果，這也代表著未來購買這張專輯的人與演奏家之間的溝通。關于作品的聲音特點，例如低音是否足夠，可能在聽的時候已經(jīng)夠震撼，但錄音師認為還需加強，或者需要更多的低音或更出色的高音等等，這些都是在錄音過程中通過交流一步一步實現(xiàn)的。這樣的前期工作之后，與音樂家的深入溝通和對作品的充分理解，使得后期混音更具信心。
監(jiān)制和錄音師在心中建立了作品應呈現(xiàn)的聲音效果，這在后期混音時起到關鍵作用。關于平衡高中低頻的問題，有一種看法是，如果符合音樂規(guī)律，那么它的頻率應當是平衡的。對音樂規(guī)律的遵循將使音樂具有打動人心的效果，無需儀器測量平衡。如果錄音聽起來讓人不舒服，那即使測量顯示平衡，也難以打動人心。因此，音樂的吸引力和震撼力才是聽音樂時的關鍵。
在后期制作的平衡階段，我們可以突出現(xiàn)場難以聽到的低頻，這彌補了現(xiàn)場體驗的不足。購買這張專輯的聽眾就像坐在星海音樂廳最佳位置，近距離聆聽管風琴演奏。通過我們的細致處理和平衡調整，突顯了在琴外無法聽到、只有在琴內才能體會的貼臉音效。整個錄音團隊通過努力提升對音樂的理解，將現(xiàn)代錄音技術和話筒的提升與之相結合，通過這張專輯向聽眾呈現(xiàn)出極致的音樂享受，這是一件非常有趣和有意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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